星期四, 8月 11, 2005

咖啡杯也需要聽眾

我擺弄著我帶回來的許多玩具,這大概僅是我擁有的咖啡器具中的少數其一,我熟練、不需思考地地進行所有咖啡遊戲的流程。青綠色的生豆靜靜地躺臥在白色小布袋裡,青綠色的不同呈現代表著不同含水量的意義,不同形狀的橢圓代著不同產地與莊園;咖啡杯排列在素色的紙盒裡,不同的顏色適合不同的心情,不同的細微形狀代表著它們不同的製造過程。

大略估計生豆的份量,倒進烘豆用的爆米花機裡,我早己習慣一切都都用經驗定律來衡量,即使玩咖啡的朋友極力地建議我要多多使用計時器與天平,但即使用了那些外在的衡量器材,他們其實也沒把握有烘出兩批一模一樣味道的豆子。同一個莊園的咖啡豆是相似的,但每一次烘焙出來的咖啡豆卻略有不同。


「同一種鳥的習性是類似的,但每一隻鳥的個性都截然不同。」我聽著生豆在機器裡翻滾擺動的卡卡聲,突然聯想到自己以前曾經寫過的一句話。鳥類研究充滿了各種可能的不確定性,從鳥類本身到研究者自身。咖啡烘焙似乎也有相同的道理,即使是再怎麼熟練的烘焙者,也都得經過一番試驗嘗能捉到每一批豆子最好的個性。


樂趣是因為不確定性而產生,而喜悅會隨著尋找的過程時高時低,在最末找到咖啡最漂亮的味道時達到最高點。將咖啡置換成鳥,或許也能成立。


我聽著、嗅著咖啡從機器裡傳出的細微聲響與味道,在自認最適宜的時機關機倒出豆子,這是與時間賽跑的過程,最棒的時機就在那一剎那間,而我的拿捏是否正確,答案將在沖出第一杯咖啡時明白揭露。


獨自地在家中玩弄著一人遊戲,習慣性地沖煮二人份的咖啡,答案在舌間翻滾、跳躍。一人份的咖啡在咖啡杯裡澄清休憩,另一人份的咖啡在咖啡壺裡靜靜變冷,溫度化成縷縷蒸氣飄散在雜落的書房裡。


我獨自地享用了一杯溫熱的咖啡與一杯冰冷的咖啡。獨享了二人份咖啡的溫柔,是一種奢侈,也是一種孤獨。我拿起咖啡杯輕輕地吻著杯緣,啜飲著淡褐帶酒紅色的液體,然後它悄悄地跟我說了一句話。




噓∼ 咖啡杯在說話。





「我需要一個伴,我己經不想要分擔這種冰冷的溫柔。」




『舊文新貼 原 20040113』《中國時報人間副刊五月底某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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