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8月 06, 2005

關於鴨腸湯的故事

今天在逛夜市時,看到有人在賣鴨腸,一時興起買了一盒回來吃。我對食物並沒有什麼偏好,不過如果沒有記錯至少有十幾年沒吃過鴨腸了。

故事的時間要追溯到高中時代,那個現在想想都覺得很悶的時代。

我高中母校在台南的一個鄉下小鎮,那個小鎮裡擁有不少的古時候的傳說,也有許多現代故事,但那些都是我離開之後才知道的事,一直到現在雖然我常在台灣東跑西跑,卻打從畢業後再也沒回去過那個小鎮。

那是一所什麼都很小的教會學校,人數很少,我那個年級自然組社會組加起來才五班學生,二百人左右;校地很小,大概連東海的女生宿舍都比它大。高中住校住了三年,基本上住校生是不能出校門的,每天的動線就只有從宿舍到教室,距離不到一百公尺。住校生很可憐,現在想想大概跟當兵差不了多少,每天早晚也都要點名,早上六點半一次,晚上十點一次,只差沒有唱軍歌。吃飯都是在學校餐廳解決,大鍋飯政策,面對一群十來歲的餓鬼,似乎學校餐廳從來沒有餵飽過我們。

小強拚圖,這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前一天晚上如果有高麗菜,那隔天早餐必定是一大鍋看不出有什麼料的高麗菜粥;這群學生是沒有味覺的,味道有多重下多重,醬油很多剛好可以配飯,有時會有水果出現,不過一直沒印象有出現過什麼像樣的。自從有一次喝了不明物體混合後的「咖啡牛奶」,拉了肚子後,我便不曾到餐廳吃過早餐。

住校生只有幾個理由可以離開學校,一是回家,二是生病。如果沒回家,那星期假日還得留在學校內自習。不過從下午四點到晚上七點是放風時間,可以比擬成「點放」,卻又比「點放」更沒法塞牙縫。那時是難得能到校外晃晃的時間,我對那個小鎮的認識就是藉著那每周三小時的累積而成。

學校餐廳在星期天晚上是不供餐的,因此我們得自己在外面覓食。我們樂得如此,畢竟學校餐廳實在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地方。在小鎮裡有家書局,好像叫做「翰林」,很多書或者文具都是在這裡補給的。在書局外,有個小攤子,小攤子賣的東西挺多的,不過我只記得它的鹽水意麵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意麵,在集集吃了一年多的南投意麵都沒這個小攤子來得深刻。我偶爾還會再點一碗鴨腸湯,味道如何己經無法從十幾年前的記憶去翻找,只記得鴨腸脆脆的口感與薑絲在清湯裡的樣子。

高中畢業離開小鎮後,就再也沒有吃過鹽水意麵配鴨腸湯,高中生活的記憶像那碗意麵的麵條般的糾結,有太多不愉快的記憶凌駕於美麗的回憶。我就這麼地將它塞進難以翻找的記憶深處,包括高中三年的在校生活,包括那碗麵那碗湯。

食物的滋味在回憶中不斷的發酵,慢慢地企圖美化那時的生活,只是如果讓我當初可以自我選擇一所高中,現在的我仍然沒法斷言怎樣子的生活才是一個高中生該有的生活。或許該吃點苦是應當的事,如果真的如此,那或許我對那時候的事情該多少釋懷一點才對,只是很明顯的,我仍然對那時候的老師一點感謝也沒有。

只是,如果真的要談感謝,那全校唯一值得感謝的只有校長一人了。只是幾年前聽說校長退休,然後便被他的老闆,上帝先生,叫去下棋了。我仍然記得校長站在玄關前對著我們早起的住宿生一個一個打招呼的表情,譚仲凱校長,他應該是那所學校裡唯一真的會為學生著想的人吧,希望上帝好好照顧他。

沒有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