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12月 24,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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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 12月 19, 2004

【野外紀行】比翼鳥





「比翼鳥在其東,其為鳥青、赤,兩鳥比翼。一曰在南山東。」

∼山海經



「崇邱山有鳥,一足一翼一目,相得而飛,名曰,見則吉良,乘之壽千歲。」「比翼鳥一赤一青,在參嵎山。」

∼博物志異鳥



我並不曉得比翼鳥是否真的存在過於世界上,或許牠當真的存在過,就像度度鳥、恐鳥一般,經過時間的洗刷,最末僅僅存於文字的記載;就像旅鴿曾經蔽天,而兩鳥比翼而飛,見則吉良的比翼鳥,或許是事實,但總以傳說鋪寫於文獻待證。



只是,只擁有單邊翅膀的鳥我見多了,見之則吉良或許未必,歎其命運多蹇,卻是常有的事。牠們都不是比翼鳥,卻也如同比翼鳥一般地少了一翅,或許該慶幸的是牠們多了一足一目,但無法再飛翔總是事實,少了一翅的原因不得而知,少了一翅的結果卻顯而易見,牠的未來也可輕鬆預期。



相得而飛嗎?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我可以很篤定的確認這件事。



是在那裡為了什麼失了一邊的翅膀,而落得接下來的日子只能望著天空,雙腳一蹬,不足兩塊豆腐高度。我曾經好奇地問過失了翅膀的大冠鷲,牠像隻火雞似地在草地上行走,不願回答;我曾經問過失了翅膀的黑翅鳶,牠站在立架上,眼神中殘留著過往的神采,而低垂的翅膀清楚地代牠說出了牠的落寞;我看到了實驗室在野外調查時碰到的單翅濱鷸,己經愈合的傷口,看不出當初發生過什麼樣的事,而殘留翅膀上的羽毛卻清楚說出了牠今年夏天才出生,能平安的活過今年冬天嗎?能再次回到凍原上的出生地嗎?



牠很想,我知道,牠做不到,這我也很清楚。



年初,我與特生的同事在墾丁的大草原上野放了一隻翅膀受傷,但最末幸運地被治好的灰面鵟鷹。看著牠迎著落山風勢,扶搖而上,那內心的感動再怎麼強烈,應該是比不上牠能重回天空的喜悅。只是這多半仍只是少數中的少數,單翅濱鷸在漁塭灘地裡急促的奔走著,為了不成為野狗的點心而四處逃竄。

該把牠帶回來飼養照料嗎?或許牠會選擇在被捕食前的短暫自由,而不願意苟活於狹窄的籠舍之中,雙腳踏著的不是軟軟的土,而是冷冰冰的墊子,吃的不是野外的食物,而是像嗟來食般的麵包蟲。



我還曾經見過少了一目的鴿子,兩眼失明的猛禽,少了一腳的水鳥,牠們都是不完全的比翼鳥。山海經裡的比翼鳥,在現實的鳥類世界裡不分種類的出現。我看到牠們雖然落寞但仍然鮮活的生命力,卻也衷心地希望比翼鳥當真僅存在於傳說之中,別再出現在我的眼前。




星期一, 12月 13, 2004

【野外紀行】關於味道這件事

在屏風的「西出陽關」裡,小歌女自幼失怙,國中畢業便離家北上在紅包場唱歌,碰上了老兵一名,在他身上聞到「那髮油味道」,似乎勾起了她的那一點什麼說不出的那個。老兵驟逝後,她抱著老兵遺留下了的一顆枕頭與鋪在上面的一條毛巾,她說當她第一天在那過夜時,當她聞到了那味道,那一點什麼說不出的那個突然被味道給抹得一清二楚。



就這麼,那味道讓她決定了抱著一顆枕頭與鋪在上面的一條毛巾,以及老兵遺留在她腹中的「他的唯一的親人」,一個人離開了台北,返回花蓮。

接下來呢?李國修沒說,而幕也謝了,一切全憑想像勾勒,好壞無妨。

在偌大的標本室中,溫度恆定,而生命凝結在長排櫃裡,我穿梭走動在冷凝的空氣當中,劃出一道道波紋,也引出了那一點什麼也說不出的那個。當然,我很確定我可以指出味道的來源與起因,無非是那製作的程序、防腐的藥劑以及那最重要的什麼。

是什麼?我很清楚,不過我沒說,一切全存在記憶與那海濱共存的角落裡,所以我知道該去那裡找到那一點什麼也說不出的那個裡的最重要的什麼。

牠們厚重的體味隨著一夜工作成果的增加,慢慢地累積在我指縫之間,沉澱在我那夜的衣著上面。指縫的味道隨著洗手乳的泡沫跟水而去,是被掩蓋也好,被沖刷也好,總是屬於容易消逝的那種,而衣服上的味道卻沒那麼簡單。稍有經驗的繫放工作者,通常都會有幾套專門拿來「糟蹋」用的衣服,而它們在一夜工作後,那沾染的味道也足以令人感到嗅覺疲勞,自己不以為意,旁人卻不一定這麼認為,往往得單獨清洗那些衣服,用很多的洗潔劑與很多次的洗滌,再經過陽光的曝曬,方才消失。

只是,這仍然是容易消逝的那種。

記憶是沒那麼容易抹去的,而想念而是,這我完全清楚;味道的起因並不好說明,而背後的不潔,這我也清楚。不過勾起了便是勾起了,記住了便是記住了,否認也沒用,此時倒是十分坦承。

只是在那一點什麼也說不出的的這個的味道背後,所代表的究竟是什麼?對我而言是什麼?是疑問的解答,或者是真相的探討,還是貪玩的心理作祟?我或許清楚,不過我不懂得怎麼說。

總是有很多事情沒法清楚說,總是有很多事情難以決定,也總是有很多事情非如所願。

我這麼地對自己說。

於是,我也一直忘了地聽聽水鳥牠們是怎麼說。

關於那一點什麼也說不出的的那個,牠們又是打算怎麼說?

我想聽了,牠們想不想說?